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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4章(17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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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4章 (17)

……,搖了搖頭,但願不是他吧。

罷了,先不要去想了。

從現在開始,自己應該想的是,要怎樣才能做好睿王的側妃!

謝琳瑯忽地笑了,“娘,不知道表哥還有沒有機會娶到小公主。”目光好似一汪波光粼粼的湖水,輕聲道:“若是有,我和表哥可是又多了一重親了。”

姬家,二房書房內一陣靜默無聲。

對於表妹突然變做睿王側妃的事,姬暮年完全出乎意料,----任憑他猜測過睿王千百種作為,也斷然想不出,對方突發奇想,打起了自己表妹的主意!

睿王這是向靖惠太子投誠的意思?以聯姻的方式和謝家扯上了關系,也就同時和姬家扯上了關系,變相等於成為太子黨的一員?真的……,只是這麽簡單嗎?為何自己心中總是隱隱不安,覺得有什麽迷霧沒有撥開似的。

但是不論姬暮年想沒想清楚通透,睿王的行程都是不會變的。

到了離京的這一天,睿王和代王各自帶了妻兒家眷向皇帝告別,姜胭脂和小郡王暫時留下,虞美人則跟著代王一起去封地,皇帝還讓人宮中辦了一個送別宴席。熱熱鬧鬧的後宮女眷之中,又多了一員新人,----剛剛冊封不久的睿王側妃。

謝琳瑯一身煙霞色繡細花的宮裝,不出挑,也不過於清淡,總之中庸之道,安安靜靜的坐在姜胭脂旁邊。按理說,她一個側妃沒有資格出席皇室家庭成員的宴席,不過情況特殊,睿王馬上就要帶她走了,當然要帶出來見一見面。

武帝瞧了瞧她,覺得還不錯,側首朝慕容沅低聲問道:“你覺得呢?”

大庭廣眾之下,慕容沅當然不能說謝琳瑯的不是,況且她本來也不錯,只是顧及嫂嫂姜胭脂,淡淡道了一句,“挺好的。”

一場皇室送別宴席,規規矩矩,平靜無波。

宴席畢,按規矩睿王、謝琳瑯,以及代王、代王妃、虞美人向皇帝辭別,跪謝皇恩等等,----基本上,以後這些人除了給皇帝奔喪之外,都是不會再回來的了。

別人還好,唯有虞美人眼淚汪汪的,“臣妾拜別皇上,願皇上身體安泰康健……”

☆、76終須別

“好了。”武帝現在年紀大了,對女人沒多大興趣,況且和玉貴妃一比,虞美人什麽都不是,勉強給了她幾分面子,“走吧,在那邊有老七夫婦孝順你呢。”

虞美人當然清楚自己是去享福的,可是演戲總要演全套不是,所以對皇帝的一點點依依不舍,也得放大成一百分。繼續淌眼抹淚的,直到皇帝露出了不耐煩的神色,方才識趣的退了下去。

代王和代王妃也上去告別,睿王則被玉貴妃拉著說話,姜胭脂更是依依不舍,倒是把謝琳瑯撇在了一旁,以她的身份,和即將跟著睿王離去的安排,是不合適上前惹人嫌的,因而只在邊上靜靜微笑站立。

慕容沅不由自主的看了她一眼,三分好奇,七分探究。

謝琳瑯像是感應到了目光,擡眸看過來,微微一笑,很自然的上來福了福,“公主殿下,有話要交待妾身嗎?”

慕容沅仍舊看著她,問了一句,“此去雍州一別千裏、經年難歸,我看你,好像很坦然從容的樣子。”

謝琳瑯不由笑了,搖搖頭,“妾身沒有公主說的那麽好。”聲音平和,宛若三月裏最清幽的一抹春風,“離別故土,妾身自然也是眷戀不舍的。但是,妾身已經是睿王殿下的側妃,跟隨他就是妾身的人生道路,不論是在千裏之外,又或者別的什麽,妾身都只能好好的走下去。”

她那語氣,分明是在說不論面對的是什麽樣的道路,都要堅定的走下去。

慕容沅的眸子亮了亮,怎麽說……,看著謝琳瑯那種對人生很堅定、很認真,用力把握的態度,再想想自己這些年的毫無規劃,----之前還有捉奸夫的事惦記著,之後送走了宇文極,拒絕了姬暮年,就完全過起了米蟲一樣的生活。

“公主殿下。”謝琳瑯清聲問道:“怎麽了?”

“沒什麽。”慕容沅搖了搖頭,擡眸看她,“你挺好的。”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,便打住了,然後又道:“哥哥遠在雍州,一切都有勞你多多照顧了。”

謝琳瑯忙道:“公主放心,服侍睿王殿下是妾身的本分。”

慕容沅“嗯”了一聲,轉身走了。

謝琳瑯看著那個明珠美玉一般的少女身影,看著那些簇擁著她的宮人們,不由嘴角微翹,----養尊處優、呼奴喚婢的小公主,千人寵,萬人愛,最大的煩惱也就是春天的桃花開得遲了些,秋天的霜露茶顏色有點淡了吧。

聽說她小的時候很是淘氣,甚至討人厭,當年被皇後的貓兒給抓了,皇帝就下令撲殺宮中所有的貓兒,驕狂跋扈可見一斑。

但如今長大了,自己瞧著,卻是一個容姿殊麗、性子柔和的少女。

謝琳瑯搖了搖頭,看來傳聞總歸是傳聞不足信的。

再說慕容沅回去以後,情緒有點低落,自然而然走到皇帝和玉貴妃身邊,看著哥哥嫂嫂,在旁邊聽他們說著離別的話。玉貴妃替睿王整理了一下衣襟,含笑道:“你先過去想來有點冷清,不過沒有關系,等過幾年,想來新王府也修築的差不多,我再和胭脂一起,帶著小玄過來。”

慕容沅吃了一驚,“母妃你要去雍州?”轉頭又看了看虞美人,不是叫她走母妃不走嗎?心裏一陣不安,看向皇帝爹,強自鎮定,“母妃也要和虞母妃一樣,跟著哥哥去封地的嗎?為什麽是過幾年?”

玉貴妃回過頭來,淡然道:“哦,這幾日忙,忘了找機會跟你說了。”她道:“我先留在京城,替你擇婚事,等過幾年你出嫁了,我再去雍州找承煜他們。”

慕容沅的心一點點沈下去,強撐道:“不是說,小玄養到三歲就走嗎?母妃的意思,是要在這兩年多時間內,就把我嫁出去,然後你就去找哥哥再也不回來,是嗎?”她的語氣,隱隱有質問母親的意思。

“阿沅。”武帝喊了一聲,其餘人的也發覺氣氛變得尷尬了。

“你這丫頭是怎麽了?”玉貴妃蹙了蹙眉,“女兒大了,都是要嫁人的。”她說得理所當然,“等你將來有了駙馬,我也不能和你一輩子同住,自然是要讓承煜養老,有什麽不對嗎?”

慕容沅的心口噎了一下,深吸了一口氣,“沒有。”她轉身就走,白嬤嬤上前拉了她一把,卻被狠狠甩開。

“無雙!”武帝本來心中就有怨,不由皺眉看向玉貴妃,責問道:“這件事,你為什麽不早點跟阿沅好好說?”卻顧不上繼續責備她,叫來繆遜,吩咐道:“快去看看阿沅去哪兒了。”

睿王看著妹妹遠去的背影,勸道:“妹妹這是舍不得離開母妃,回頭哄哄她罷。”

玉貴妃靜默不語,----哄不哄,自己都是會先選擇兒子的,女兒那邊,註定是要埋怨自己的冷情,不如就這樣,將來她也少一點牽掛。

沒多會兒,繆遜快步回來,再皇帝耳邊低語了幾句。

武帝乘坐禦輦找了過去,在一個湖邊小亭找到了寶貝女兒,揮退了人,上前道:“還在生你母妃的氣呢?”

“我沒事。”慕容沅依舊看著湖面,沒有回頭。

“阿沅。”武帝在長椅旁邊坐下,安慰她道:“你母妃走了,不是還有父皇陪著你嗎?再說了,你嫁人也是往後幾年的事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慕容沅搖了搖頭,“雖然母妃說的那些話都有道理,但是……”忍不住說出了心底一直的困惑,“我不明白,為什麽不論我怎麽努力,怎麽討好母妃,她都和我保持距離,就好像……,我不是她親生的一樣。”

武帝皺眉,“別胡說。”

“雖說女兒和兒子不一樣。”慕容沅卻繼續說道:“可是,有些感覺不是言語說得出來的,總之我就是不明白,母妃為什麽不喜歡我?但是卻喜歡哥哥。” 如果說母親是因為厭惡皇帝,才討厭皇帝的兒女,那為什麽不討厭哥哥?嘆息道:“我努力孝順她這麽多年,她也只是淡淡的、遠遠的,總是不讓我靠得太近,就好像今天……,她一心都盼著去找哥哥,只想把我早點嫁出去了事。”

武帝沈默了,要怎麽跟小女兒說,因為你哥哥是前朝駙馬的孩子,而你不是。

“父皇?”慕容沅見他神色不好,再仔細看看,皇帝爹都已經頭發、胡子花白,自己真不該再讓他擔心的,道歉道:“我不該惹得父皇擔心。”自己這是怎麽了?又不是真正的沁水公主,為什麽……,是因為本身沒有享受過父母關愛,不知不覺中,把玉貴妃和皇帝當做親生父母了吧。

“阿沅。”武帝最終還是說不出前朝的事,只是慈愛道:“不論如何,父皇都是最疼愛你的,一直都會護著你。”委婉道了一句,“你母妃性子有些偏頗,不用較真,你自然是她的親生女兒,也別多想了。”

“嗯,好。”慕容沅收拾好了情緒,笑了笑,“母妃說得對,她是應該去哥哥那邊養老。”到底對玉貴妃有了芥蒂,她不牽掛體貼的丈夫,不記得孝順的女兒,心裏只有一個兒子,“而我……,將來哪兒都不去,要一直一直陪著父皇。”

“好。”武帝攬了小女兒的肩膀,欣慰道:“父皇一定不讓阿沅受委屈。”

慕容沅故作輕松一笑,“阿沅也不讓父皇受委屈。”心裏微微沈凝,----像謝琳瑯那樣先經歷被拒親,後被流言纏身,如今又突然人生巨大轉折,即便如此,她都能堅定的走下去。而自己順風順水,又何必因為母親的偏心而委屈呢?

就算母親偏心一些,喜歡哥哥,可是父皇也更偏心自己啊。

母親將來要走就走吧,希望她和哥哥嫂嫂在一起平平安安、開開心心,自己就在京城陪著皇帝爹,給他養老送終。嗯……,還要在這之前找一門妥當的親事,讓皇帝爹放放心心的走,自己也把後半生給提前安排好了。

風乍起,吹皺了一池春水。

----更不知吹皺了誰的一腔心事。

******

睿王、代王等人終於全都走了。

姬暮年心中的不安更甚,沒有實際的證據,只是一種本能的理智判斷,讓他覺得最近的一段時間裏,發生事情都帶著詭異。睿王和代王分封屬地以後,固然遠離了權力的中心,看起來失去了奪嫡的可能性,但反過來,何嘗又不是多了兩位坐擁富饒地盤的親王?他們兩個的力量,已經叫朝廷不能輕視了。

武帝年邁蒼老了,越發的行事單憑一己之喜,護短、偏見,只相信自己看到的,聽到的,而不願意相信兒子們會背叛自己。他這樣的安排,叫郗皇後將來也很難對兩位親王下手,但是……,會有那種萬一的可能嗎?

自己可真不敢打包票。

稍微放心一點的是,以雍州和青州的力量,還不足以和朝廷分庭抗禮,但是這些年各國局勢並不安定。若是再有其他因素,罷了,憑空臆測沒有任何意義,還得派人多多盯著睿王才行。

倒是表妹,居然就那樣成為了睿王的側妃!

前世的時候,自己十分清楚表妹的性子和為人,加上中表之親,是一個十分合適的妻子人選、今生因為摻和到了權力中心,不得不放棄了她,而後還為她惹來了禍事,她該不會……,不,她肯定會埋怨自己的。

想到這兒,忽地心頭一震。

睿王此舉絕非只是想和謝家聯姻!謝家姑娘不少,他單單挑中了表妹琳瑯,分明就是將表妹“化敵為友”,將表妹那一房的人轉成旗下勢力!甚至……,有可能將整個謝家給拉過去!不知不覺中,謝家和姬家已經開始分化了。

可若是睿王有奪嫡之心,為什麽又要離開京城?而不是繼續動作,徹底的把靖惠太子給拉下馬?就這麽走得遠遠的,成了藩王,將來……,又要如何行事呢?還是說只是自己想得太多?這一系列的事都看起來事實而非,叫人琢磨不透。

姬暮年眉頭微皺,狹長鳳目裏的光線變得幽深莫測,好似一灘古井深水,他緩緩的坐了下去,開始一點點的、仔細的,反覆推敲睿王最近的行事動機。

----睿王,你到底在想些什麽?!

姬暮年還沒有琢磨清楚睿王的事,便聽見一串腳步聲。

有心腹幕僚趕來書房找人,“公子。”等到裏面應了,方才推門而入,繼而神神秘秘關了門,低聲道:“東羌出大亂子了。”

姬暮年目光一閃,“大亂子?”

“東羌言官彈劾大將軍端木雍容,說他讒言蠱惑皇帝,將甘河、逑川、箜平三城割讓燕國,是一個陰險無恥的賣國賊。那言官彈劾之後沒幾天,就意外的死了,便有流言說是端木雍容派人殺的,皇帝下旨要拿端木雍容回京問罪,但是他卻拒不領旨,和朝廷打起來了。”

姬暮年挑眉道:“這不是又一個傅如晦嗎?”

“倒也差不多。”幕僚接著道:“不過端木雍容還是有些不一樣,他雖姓端木,卻不是端木家族的嫡系子弟,近年來屢建戰功、功高震主,同時也震到了端木嫡支,所以這一出‘賣國求榮’的大戲,裏面水深得很呢。”

“那是自然。”姬暮年頷首道:“割讓甘河三城這麽大的事,沒有皇帝首肯,沒有朝中大臣商議一致同意,聖旨隨隨便便就頒發了?再說端木雍容只是沙場戰將,又不是天子重臣,憑他幾句話就能讓皇帝改了主意?更不用說,宇文極回國都快一年了,言官隔了這麽久才彈劾,早幹什麽去了?”勾起嘴角一笑,“倒也十分有趣。”

幕僚嘆道:“是啊,臣子都是不好做的。”

姬暮年鳳目微瞇,分析道:“東羌皇室顯然是蓄謀已久,又突然發難,端木雍容倉促應戰,只怕……”搖了搖頭,“只怕端木雍容,多半也是和傅如晦一樣下場。”

----果然被說中了。

端木雍容倉促應對大規模的朝廷軍,很是吃力,交戰屢生險象,眼看就要被朝廷軍包圍圍剿,情急之下,不得不以出雲七州為降表條件,向西羌請求支援。一個月後,又向燕國遞上了一模一樣的降表,同樣請求支援。

☆、77大將軍,小公主

為了同不同意端木雍容的投降,燕國朝中大臣分成兩派,激烈分辨起來,公說公有理、婆說婆有理,彼此唇槍舌戰不罷休。

“端木雍容為人首鼠兩端,唯利是圖,絕對不能相信!”

“出雲七州素來易守難攻,眼下白白送上,如此大好機會怎能放過?端木雍容說是請求咱們支援,到時候隨便派點兵馬過去便是,又不吃虧。”

“你說的輕巧!要是答應了,簡直就是引狼入室!”

“哼!要我說,東羌才是狼子野心,如此突然就要攻打出雲七州,誰知道是不是接著此事當跳板,然後好一舉打到燕國來?”

武帝在六十的大道上奔了幾年,往七十而去了,精力每況愈下。最近還新添了遇到吵鬧、著急就頭疼的毛病,皺眉聽得臣子們嗡嗡一片,頭疼病又發作起來,只顧揉了半天的額頭,煩躁道:“好了!你們各自回去寫奏折,陳述利害,然後呈於朕看,如此吵吵鬧鬧的成何體統?”頭疼難忍,竟然不管不顧揮袖走了。

留下一殿堂面面相覷的臣子們,都靜了下來。

武帝回到寢宮不到片刻,慕容沅就過來了。哥哥走了,和母親生分了,基本將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父親身上,皇帝最近愛犯頭疼什麽的,自然是清楚的,所以差不多在早朝散去,就會過來一趟。

“今兒怎地回來特別的早?”

“嗯。”武帝揮了揮手,“朝堂上出了點事,吵得慌,朕就先回來了。”

“我替父皇捏捏頭吧?”慕容沅一瞧便知他是頭疼發作,見皇帝爹點頭,便讓他側躺在長榻上,自己走到前端,將手輕輕放在穴位讓按摩,“力道可還好?疼嗎?”

“挺好的。”武帝閉上眼睛,頭顱中的悶悶脹痛感緩解不少。

“要不然……”慕容沅一面輕輕按摩著,一面小聲建議,“父皇要是允許的話,我可用金針試一試的?先不多,只用幾針。”

“一針也不用。”武帝當即拒絕。

“好。”慕容沅在心裏嘆了口氣,----原本太醫建議用針灸的方法治療頭痛,但是皇帝爹不允,甚至懷疑太醫是要害他,要不是自己求情,那太醫差點就沒命了。今兒就連自己提了,他也不答應,看來這個法子是行不通了。

諱疾忌醫,大約是上了年紀老人的通病吧。

皇帝爹雖然疼愛寵溺自己,到底皇帝,是九五之尊的天子,他的腦袋,哪裏允許別人用針去碰?就算自己這個寶貝女兒親自動手,也是不行。

“這樣就很好。”武帝像是怕傷了女兒的面子,安慰她道:“你替父皇按一按,就感覺不那麽疼,舒服多了。”又笑,“手累不累?先歇一歇再說吧。”

“沒事。”慕容沅可不想跟父親擡杠,鬧僵了,以後越發沒人能勸他了。雖說皇帝爹還從來沒有不理會自己,但也要識趣不是,因而轉移了話題,“今兒朝堂上面在吵什麽?是不是惹得父皇生氣了?”

“東羌那邊的事兒。”武帝閉上眼睛享受女兒的按摩技術,恰到好處,力度不輕不重,心下老懷甚慰,連朝堂上的事都沒那麽上火了。大致講了一遍,又道:“多大一點事兒啊,也只得他們吵吵鬧鬧的,惹朕心煩。”

皇帝做得久了,那種認定海晏河清、百姓臣服的帝王心理,也越來越重。

慕容沅卻是吃了一驚,端木雍容居然變成了東羌的亂臣賊子?那……,宇文極現在又怎樣了?雖說端木雍容早年有監視他的意思,但是宇文極來往燕國和東羌,都是他平平安安護送的,怎麽著也是友不是敵吧。

端木雍容這一叛亂,自然再回不到東羌權利中心,宇文極豈不是更孤立無援?不知道為什麽,宇文極回國以後,除了最初的一封簡短平安信,就再也沒了消息。

不過沒有消息也算是好消息吧,至少……,他還活著。

“你在擔心宇文極?”武帝猜出了女兒的心思。

“有一點。”慕容沅換了一個穴位,繼續按摩,輕聲道:“不過……,只要現今的端木皇後沒有兒子,想來他還是安全的,只是要受點委屈吃點苦罷了。”正說著,卻發覺父親呼吸漸漸均勻,居然已經睡過去了。

不由停住了動作,招了招手,讓宮人拿了一床錦被過來輕輕搭上。

皇帝爹一天一天變老,有些不能適應早朝的節奏了。

*******

睿王吃驚道:“東羌竟然出了這樣的事?!”

一個王府幕僚們道:“王爺,此事不可等閑視之啊。”又有人道:“端木雍容可不是一個小角色,他若是歸降了燕國,往後只怕會起不小的變數。”

“本王明白。”睿王擡了擡手,沈吟道:“咱們當然不能就這麽幹坐著,至於到底要怎麽利用此事,別急,待本王仔細想一想。”

而京城皇宮內,武帝最終同意了端木雍容的請求。

接受出雲七州,封端木雍容為燕國的鎮北王,然後讓挨著出雲的惠州駐軍增援,一起對抗東羌打過來的大軍。端木雍容之前倉促應戰,加上人數少,所以才吃了虧,等他緩過勁兒來,又有燕國軍隊和糧草不斷增援,頓時一鼓作氣勢如虎!

因為羌國的人都擅長馬戰,端木雍容便命人穿上厚厚的鎧甲,帶上鋒利刀劍,仗著自己對戰場對陣的熟悉,親自領著三千精銳破入敵軍大陣,直接砍斷東羌大軍統領部隊的馬足和人腳!東羌兩位大將皆不敵其驍勇彪悍,一死一逃,不得不退了回去。

燕國軍隊甚至沒有上陣,只在後方幫著助威吶喊,這仗就大勝了。

東羌還面臨著西羌那邊的威脅,不敢繼續硬拼,也無法調派更多的人來增援,只能先暫時做緩兵之計,雙方停戰各自整頓。

西羌那邊雖然同意端木雍容歸降,但是卻沒有任何實質性的支援,眼下端木雍容又必須找一個強大的支援,因而只能歸降燕國,於是按照之前降表所說的那樣,帶著三千精銳一路趕赴燕國京城,獻上出雲七州向武帝俯首稱臣!

武帝白白得了出雲七州,自是龍心大悅,特意為端木雍容辦了一場慶功接風宴。因為前段時間才送走了兩個兒子,一個後妃,還有一個玉貴妃等著要走,這段時間皇帝的心情一直不好,好久沒有如此高興了。所以把慶功宴辦在了皇家獵場,還安排了劍舞、馬球、狩獵等等項目,帶著後宮嬪妃們一起出來散散心。

慕容沅想讓皇帝更開心一些,專門換了特制的小號戎裝,做小子打扮,挽了弓,看起來英姿颯爽、神采飛揚的,笑盈盈道:“等下我去打一只狐貍,等到秋涼好給父皇做頂帽子,最好是能得一張火狐貍皮,看著就暖和。”

武帝臉上的皺眉都笑成了花,頷首道:“有你這份心意,父皇心裏就暖和了。”

玉貴妃看著他們父女倆親親熱熱的,在旁邊靜默不語。

慕容沅穿了一身赤紅色的外衫,箭袖束腰,襯得身姿愈發窈窕,下著黑褲,腳上蹬了一雙朱色小皮靴,手上弓箭一揮,“那我去了。”下了高臺,翻身騎上棕色駿馬,小小巧巧的一抹紅色,透著說不盡的爽秀明快。

武帝喊了一嗓子,“慢著些,別跑遠了。”

慕容沅含笑高聲回道:“知道啦。”拉著韁繩,身姿驕傲飛揚,“啪”的一聲,編織金線的馬鞭重重落下,帶著她像風一樣的沖了出去。

在她身後,立馬一群保護公主的侍衛緊追而上。

玉貴妃看了皇帝一眼,收回視線。恐怕這輩子皇帝最感激自己的,就是替他生了這麽一個明麗無雙,又孝順貼心的小女兒吧。

她悠悠一笑,繼續端著清茶閑閑撥著,並不言語。

而在比高臺稍微低半個人的附臺上面,端木雍容身體坐得筆直,宛若洪鐘一般,雙手放在分開的大腿上,凝望著那個漸漸跑遠的紅色身影。不到一年時間,之前自己還為沁水公主允諾幫忙宇文極而欣喜,轉眼就不得不叛出東羌,做了燕國的臣子。

----人生還真是朝夕難料。

今兒這場接風宴分明是老皇帝在宮裏悶了,想出來散心,不過自己既然做了燕國臣子,也只能奉陪,說實在的真是無趣的緊。就好像那小公主狩獵一樣,必定是眾人敲鑼打鼓的,將那些獵物又驚又嚇,再將獵物圍趕到她面前,等著射殺。

只要小公主會基本的引弓射箭,就肯定有獵物到手。

事情果然一如端木雍容腹誹的那樣,沒過多會兒,那抹紅色明麗的身影就策馬回來了。在她身後,有人手裏提著一只火紅狐貍,以及兩只麅子,顯然是小公主的獵物,眾人臉上都洋溢著笑容,朝著高臺這邊行來。

端木雍容對這種無聊的小兒把戲,提不起任何興致。

“算你們今天圍趕得好。”慕容沅上了高臺,聲音清脆,“等下先給父皇看看這只火狐貍,回宮我再賞你們。”她雖然做小子打扮,臉上卻掛了一層金珠綃紗面罩,看起來美則美矣,只是頗有幾分欲蓋彌彰的矯情。

一眾跟班兒都是喜慶盈腮的,討好她道:“多謝公主殿下賞賜。”

歡聲笑語之中,慕容沅感受到了一抹不以為然的目光,不由看了過去,正對上一雙烏黑深邃的眼睛。端木雍容還是面無表情,始終如一的冰山臉,除了之前允諾幫助宇文極的那一次,他破天荒的露了點笑容。

不過想一想,端木雍容剛才東羌叛出投靠燕國,想必心情好不起來。

因為從小就覺得此人十分危險,本能的不想多打交道,伸手去抓那只火狐貍,招呼隨從,“走吧,咱們快點上去……”那只火狐貍突然睜開眼睛,垂死掙紮,像是想要掙脫束縛,帶著怨恨似的看著射傷它的慕容沅,嘴裏發出一陣陣憤怒哀鳴。

有人驚訝道:“瞧著狐貍,好像還不甘心似的。”

慕容沅皺了皺眉,“把它捆好了。”

“公主殿下不必煩惱。”端木雍容突然走了過來,步伐沈穩,一步一步帶著隱隱地動山搖,上前撈起那只火狐貍,“一只畜生而已。”

在一名宮女的頭上拔了根金簪子,然後對準狐貍眼睛連叉兩下,“撲、撲”兩聲悶響,伴隨著狐貍的慘叫聲一起響起!那火狐貍掙紮了幾下,終於把頭歪在了一旁,沒了氣兒,鮮紅的血水,從兩只刺破的眼睛裏面流出,劃過尖尖嘴臉,然後一滴一滴往下墜落。

被拔了簪子的宮女低聲尖叫,“簪子、簪子我不要了。”

慕容沅看得一陣胃裏翻湧,忍不住捂住了嘴,半晌才緩過來,“你做什麽?弄成這個樣子……”惡心的說不出下去。

“殺而不死,必成後患。”端木雍容淡淡說了一句,隨手撂開狐貍,又道:“像現在這樣,它就不會再盯著公主殿下看了。”

“出什麽事了?”高臺上武帝等人聽到動靜,都圍了過來。

“沒事。”慕容沅忍住惡心的感覺,上了臺階,“我給父皇打的火狐貍沒有死透,胡亂掙紮不停,端木將軍就……”別過臉,“現在已經死透了。”

一個帶著綃紗帷帽的年輕宮嬪,站在皇帝身邊,探頭看見了那血腥慘烈的一幕,忍不住側身嘔吐起來,“唔,哇……”

旁邊的宮女趕忙上前,急問:“上官美人,你沒事吧?”

☆、78喜當爹?

“沒事,沒事。”上官美人幹嘔了一陣,沒吐出什麽,起身向皇帝告罪道:“臣妾方才禦前失儀了。”

範貴人目光閃爍不定,視線落在她輕捂小腹的手上面,略帶誇張一驚,小聲道:“你該不會是……,有喜了吧?”眉目間似乎有些慌張之色,轉頭看向了郗皇後。

郗皇後目光幽深,冷冷打量著上官美人。

她和皇帝是少年結發的夫妻,兩人年紀差不多,加上多年無寵,隆慶公主帶來的各種打擊,以及整天擔憂靖惠太子,臉上盡是老態。此刻目光審視看向上官美人,臉上皺紋輕輕跳動,讓人有一種不寒而栗的感覺。

端木雍容沒興趣摻和燕國皇室的是非,欠了欠身,轉身告退下去。

武帝看著上官美人,問道:“你……,不舒服?”

慕容沅聽得心中怪異,父親明顯避諱了懷孕的提問,而是改做了“不舒服”,不由心底一驚。難不成……,上官美人真的懷孕了,但是卻不是父親的種?仔細回想,最近幾個月父親心情煩得很,身體也不好,雖然也偶爾有去嬪妃宮裏留宿,會不會只是蓋棉被聊天呢?

上官美人連聲道:“沒事,沒事,就是方才被嚇了一跳。”像是不願意再繼續這個話題,“臣妾現在已經好了。”

武帝的目光跳了跳,頷首道:“那就好,回去坐著吧。”

慕容沅看在眼裏沒做聲,心下微凝,扶著皇帝回去入座。

前世自己被豫王妃懷疑有孕時,父親也是這樣的神色,看來……,他已經對上官美人起了疑心,只是當著眾人不免多說。想來等下回宮去,就會讓太醫給上官美人請平安脈吧。

隱隱的,覺得又有什麽大事要發生了。

但願父親沒有喜當爹,不然以他皇帝身份,那得是多大的羞辱啊?而且父親都這把年紀了,身體也不好,再生氣的話更容易傷身……,等等,這豈不是說明父親播種的可能性更小?心下越來越沈了。

臺下忽然一陣喧嘩。

慕容沅往下看去,原來是端木雍容下了臺,翻身上馬,挽著弓,一副殺氣凜凜的大將軍氣勢,他在臺下抱拳,“皇上,待臣替你獵一只猛虎。”

武帝笑了笑,“去吧。”

慕容沅微微蹙眉,“這人……,太張狂了。”

武帝以為是小女兒吃醋,笑道:“就算他獵一百只猛虎,也比不上阿沅的火狐貍,他剛做燕國的臣子,自然是要表現一下的,隨他去吧。”

慕容沅憂心忡忡,“女兒不是這個意思。”

端木雍容很快就獵虎回來,四、五百斤重的老虎,他居然扛在身上,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,----也不知道是為了顯擺力氣大,還是這樣看起來對皇帝更孝敬一些。

但他這番親歷其為的作態,的確讓武帝很高興,“不錯,很像朕年輕的時候。”

慕容沅聞言啞然,父親漸漸年邁,不能夠再像端木雍容這樣扛著猛虎了,所以看到類似自己年輕時的人,便會不自禁的欣賞。可是……

“回皇上。”端木雍容聲音響亮,打斷了慕容沅的思緒,他將猛虎扔在地上,朝皇帝躬身道:“等下宴席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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